...
得獎名單
2024.03.07
第十屆楊牧文學獎(青春組) 評論組得獎作品分享

 

 

洪誼哲〈心的嚮導──論楊牧詩〈春歌〉〉

游耘如〈愛、美與死──楊牧詩中的濟慈〉

  

  

洪誼哲〈心的嚮導──論楊牧詩〈春歌〉〉

〈春歌〉楊牧

 

那時,當殘雪紛紛從樹枝上跌落

我看到今年第一隻紅胸主教

躍過潮濕的陽臺──

像遠行歸來的良心犯

冷漠中透露堅毅表情

趐膀閃爍著南溫帶的光

他是宇宙至大論的見證

──這樣普通的值得相信的一個理論

每天都有人提到,在學前教育的

課堂上,浣衣婦人的閒話中,在

右派的講習班與左派沙龍裏

在兵士的恐懼以及期待

在情婦不斷重複的夢;是在

也是無所不在的宇宙至大論,他說

在地球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分鐘

都有人反覆提起引述。總之

春天已經到來

 

他現在停止在我的山松盆景前

左右張望。屋頂上的殘雪

急速融解,並且大量向花牀傾瀉──

「比宇宙還大的可能說不定

是我的一顆心吧,」我挑戰地

注視那紅胸主教的短喙,敦厚,木訥

他的羽毛因為南風長久的飛拂而刷亮

是這尷尬的季節裏

最可信賴的光明:「否則

你旅途中憑藉了甚麼嚮導?」

 

「我憑藉愛,」他說

忽然把這交談的層次提高

鼓動發光的翅膀,跳到去秋種植的

並熬忍過嚴冬且未曾死去的叢菊當中

「憑藉著愛的力量,一個普通的

 觀念,一種實踐。愛是我們的嚮導」

 他站在綠葉和斑斑點苔的溪石中間

 抽象,遙遠,如一滴淚

 在迅速轉暖的空氣裏飽滿地顫動

 「愛是心的神明......」何況

 春天已經來到

 

(一九八五・三)[1]

 

 

  楊牧此詩始於春季意象,跌落的殘雪暗示時間的流動,正好呼應詩題。有趣的是,雖然詩人以春字命題,但本詩的詩眼在愛而不在春。楊牧多次強調的「春」是表層詩境的背景與主軸,而更深層的意義與思緒流轉在於詩人細筆鋪陳的「愛」。因此在有限的文本證據上,我們解讀本詩可以從這兩個關鍵字切入,並輔以楊牧自身的詩觀檢驗。

  詩中楊牧對自然的觀察主要在春天到來的證據,並大量聚焦於紅胸主教上。紅胸主教即北美紅雀,傳統上分布於氣候溫暖的美國東南部[2]。詩人的筆觸 如同一個凝視的鏡頭,觀察禽鳥的神貌、型態,甚至動向。並進一步將作者自身的敦厚、木訥等等特質投射到紅胸主教身上,印證楊牧情緒經驗可以影響對外界觀察的詩觀[3]。有關季節時序推移的自然觀察,楊牧並未直接描寫季節流轉,而是藉由春天的意象諸如殘雪、綠葉、熬忍過嚴冬的叢菊等等建構春季的詩境,讓讀者對詩境裡到來的春天有更加具體的想像。

  從春的意象詮釋,楊牧兩次直筆點明春天已經來到,卻說這是個尷尬的季節。表層意義春是詩境的背景,季節更替顯現出時間軸的至大。但在更深層的意義上,紅胸主教作為春的象徵,歷經嚴冬時節的逆境,磨練出冷漠而堅毅的神情,卻又能在迅速轉暖的空氣裡飽滿地顫動。這樣的意象刻劃讓春有了更深刻的歷經考驗而萌芽的新生、希望、期待之感,或多或少與愛這個意象也有了聯繫與呼應。

  建立在春天到來的基礎,楊牧在第一意義段直接點出宇宙至大論。這樣一個學術理論乍看與春天絲毫無關,但緊接著詩人以蒙太奇手法精緻地剪輯出數個場域與畫面:「在學前教育的∕課堂上,浣衣婦人的閒話中,在∕右派的講習班與左派沙龍裏在兵士的恐懼以及期待∕在情婦不斷重複的夢」。當這些象徵世界的畫面一一閃過讀者眼前,詩人便施展以小寫大的功夫,跨越時空限制讓宇宙至大論充分存在地球的每一個角落,這是空間軸的至大。同時,正當讀者感受到宇宙與世界的巨大時,詩人僅僅用一句「總之∕春天已經到來」迅速收束前文所開出的繁複意象,讓第一意義段在此戛然而止。

  第二意義段起頭承接春天到來的主軸,引出全詩的高潮「『比宇宙還大的可 能說不定∕是我的一顆心吧,』我挑戰地」。若以散文句法來看,後面那句「我挑戰地」原是銜接後句寫成「我挑戰地注視那紅胸主教的短喙」,但詩人刻意以迴行手法將「我挑戰地」移至上一行緊隨著前句,讓詩人的心對於宇宙產生了挑戰的意味。這樣的寫作手法形式上增強了詩行之間的連結,內容上又產生更豐富的含意:當作者已經描繪出宇宙的至大後,又點出挑戰比宇宙還大的可能是自己的心時,則側面烘托出詩人心的遼闊,這是詩人第一層次的鋪陳。

  在第二意義段裡,詩人開始與紅胸主教對話,利用賦體般的問答形式,提出「愛」作為這首詩大主題,且後續在詩中反覆出現高達四次。當讀者認知的心已經大於遼闊的宇宙,楊牧又更進一步點出「愛是心的神明」讓愛的地位更加提升,這是詩人第二層次的鋪陳。

  詩人藉由與禽鳥對話引出詩的核心,而紅胸主教的答覆即是作者本人的答覆,因此雖然處於主客問答的文學形式,實際上可視為作者的自問自答,紅胸主教即是詩人的化身。值得一提的是,同樣與禽鳥對話的寫作手法可在西漢賈誼的〈鵩鳥賦〉中找到,楊牧和賈誼同樣在與禽鳥的對話中,蘊藏作者本人的處世原則和領悟。足可見楊牧的現代詩繼承了中國古典文學的底蘊。

  「愛是我們的嚮導」隨著交談的層次提高,愛的涵義逐漸浮現,第三段也成了本詩最費解最具歧義的段落。從「愛」的角度解讀,愛很廣泛地出現在我們的日常生活。明明只是一個極為普通的觀念,抑或是付諸行動的實踐,愛的力量卻能支撐起每一個人的心靈,因此楊牧很明確地下了愛是我們的嚮導這個結論。但也正因為愛有很多探索與定義的空間,從不同的角度切入便會對詩有不一樣的解釋,形成楊牧詩與哲理的曖昧性,其中供讀者思索的留白也為此詩添增了對生命的指引力量,以及美感。

  由於本詩並如未刻劃「春」那般具體刻劃有關「愛」的形象,因此我們可以對照楊牧的其他詩作來定位愛的概念,探索楊牧〈春歌〉中的留白之處。「心是宇宙的倒影∕我們尋找隱喻,讓斥堠∕繞道而行,愛與恨逆流」[4],楊牧在一九九一年的作品〈代牋〉書寫愛的表現可能如隱喻般幽微,甚至與恨交織而需要細膩尋找與辨析;「我知道這不是最後的等待∕因為我愛你」[5]而一九七七年的〈蘆葦地帶〉則指出因為愛的緣故,在與情人相處的過程可以忍受長久的等待。綜合以上分析,可大致推測楊牧的愛隱微細膩,且經得起時間考驗而值得期待,這也呼應〈春歌〉中「何況∕春天已經來到」等等有關時間的意象。

       結合意象分析與詩觀推論,春具有「考驗後」的涵義,愛則是一種解答的態度,而春與愛的關聯在於希望與期待。紅胸主教經歷南風飛拂而刷亮的羽毛與熬忍過嚴冬且未曾死去的叢菊可被解作歷經考驗的生命力。在經歷考驗後面對至大世界的心,應當以愛為嚮導。這是楊牧將詩境提高至抽象層次時,所領悟的生命解答。

  最後回歸〈春歌〉的現實性,楊牧在後記自言自己的詩是為人而作,並認可歌德所言「詩的主題意旨人人看得見」[6]。〈春歌〉的創作層次不僅繼承古典文學的涵養,在楊牧獨到的詩風與見解上更充滿期待與希望。對照現實,楊牧作為一名詩人,不只為後人指引出詩與為人的方向,也大力提攜後進給予他們萌芽的機會與希望。誠如詩人在〈海岸七疊〉中所述「春天即將來到,下一代∕會比我們活得更充實放心∕在臺灣」[7]。如果將這些行動視作愛的具體行為表現,我認為楊牧實踐的不僅僅只是一個普通的觀念,而是身體力行實踐了他自己的詩,至始至終以愛作為詩人生命旅途的嚮導。

 

[1] 楊牧:《楊牧詩集 II》(臺北:洪範,1995年),頁 376-378。

[2] 參見國家地理頻道網站,https:∕∕www.nationalgeographic.com∕animals∕birds∕facts∕cardinal (最後檢索日期:2023年7月3日)

[3] 楊牧:《一首詩的完成‧大自然》(臺北:洪範,1989 年),頁 12。

[4] 楊牧:《楊牧詩集 III》(臺北:洪範,2010 年),頁 32-35。

[5] 楊牧:《楊牧詩集 II》,頁 79-84。

[6] 楊牧:《有人》後記:《楊牧詩集 II》,頁 530。

[7] 楊牧:《楊牧詩集 II》,頁 263-267。

  

  

游耘如〈愛、美與死──楊牧詩中的濟慈〉

 

  楊牧曾多次提及他對浪漫詩人的喜愛,特別是濟慈(John Keats,1795-1821), 年少時甚至曾把濟慈當作心靈的傾訴對象,《葉珊散文集》的第二輯便名為「給 濟慈的信」[1]。觀楊牧《燈船》和《花季》中一系列深受浪漫主義影響的詩作, 〈給憂鬱〉、〈給智慧〉、〈給命運〉、〈給寂寞〉、〈給時間〉、〈給雅典娜〉、〈給死亡〉,歷時四年完成,是持續追求「知性之美」,試探生命與哲思之作[2]。其他詩作如〈星星是唯一的嚮導〉,標題如濟慈所寫最後一首詩〈燦爛的星〉:「燦爛的星!我祈求向你那樣堅定」(Bright star, would I were steadfast as thou art)[3]

  在楊牧的詩中,將濟慈的風格捕捉最完整的,或許是〈給時間〉和〈夭〉, 兩個不同時期,相似主題的作品。〈給時間〉[4]寫於 1964 年,是楊牧初赴美就讀 愛荷華大學英語系時之作,也是楊牧自述在上述系列中最喜愛的一首詩。[5]全詩 藉由鮮明的意象與畫面,展現葉珊時期的楊牧,對於記憶及遺忘的想像與探索:

  

  告訴我,甚麼叫遺忘

  甚麼叫全然的遺忘──枯木鋪著

  奄奄宇宙衰老的青苔

  果子熟了,蒂落冥然的大地

  在夏秋之交,爛在暗暗的陰影中

  當兩季的蘊涵和紅豔

  在一點掙脫的壓力下

  突然化為塵土

  當花香埋入叢草,如星殞

  鐘乳石沉沉垂下,接住上升的石筍

  又如一個陌生者的腳步

  穿過紅漆的圓門,穿過細雨

  在噴水池畔凝住

  而凝成一百座虛無的雕像

  它就是遺忘,在你我的

  雙眉間踩出深谷

  如沒有回音的山林

  擁抱著一個原始的憂慮

  告訴我,甚麼叫記憶

  如你曾在死亡的甜蜜中迷失自己

  甚麼叫記憶──如你熄去一盞燈

  把自己埋葬在永恆的黑暗裡(〈給時間〉)

 

  從形式上來看,首二句的重複句法即讓人想到浪漫主義詩歌的詠嘆語氣,並為詩中的幾組對比埋下伏筆。全詩點明主題為「記憶」與「遺忘」,從第二行半至第九行,則以高度美學的眼光細寫自然景物,來回移轉於不同時間尺度。接著,一位陌生者出場,再次點明主題,最終以抒情的句法收尾。此形式在濟慈的幾首詩中皆可見,如〈秋頌〉(To Autumn)前兩節(節錄)[6]

  

  霧氣洋溢、果實圓熟的秋,

    你和成熟的太陽成為友伴;

         ……

    又為了蜜蜂

    一次一次開放過遲的花朵,

    使它們以為日子將永遠暖和,

    因為夏季早填滿它們的粘巢。

 

      ……

    或者,像拾穗人越過小溪,

    你昂首背著谷袋,投下倒影

      ……

  

  在此詩中,詩人第一節先描景,中間再將主題擬人化,第二節結束後就不再出現。 〈給時間〉雖未分段,但結構上也是如此。

  再從意象和概念上觀察,楊牧先描寫枯木與青苔的靜謐、死寂與衰老,接著 鏡頭聚焦於豔紅成熟的果實,卻配上沉重的動詞:蒂落與腐爛,看似自由的掙脫, 結局卻是化為塵土。在〈秋頌〉中,濟慈以秋日豐美景象,搭配令人隱約不安的 詞彙,如「過遲的」、「以為」等,暗示讀者美麗表象下無可避免的死亡。夏和秋,兩個明亮豐美的季節,兩位詩人共同捕捉的卻是其深沉悲傷的一面,儘管此刻世界還顯得生機蓬勃,卻不可避免地邁向萬物寂然的冬。

  濟慈的詩很美,很難想像他一生都掙扎於貧窮、疾病和不斷失去的痛苦中,年僅二十五歲便因肺結核病逝。擁有青年的靈魂,卻被迫面對老年的體驗,構成濟慈詩作的基調:抒情的語言中,充滿對於愛、藝術與自然之美的追求,而這些美卻注定不會長存,一如年輕詩人注定早逝。濟慈寫出他詩作中的重要概念──美與死──值得注意的是,濟慈並未逃避或否認這些情緒。抑鬱、死亡和消逝如穿梭在熾熱愛戀、神話傳說與季節頌歌之間的伏流,美麗與傷逝,絕望與希冀,此對立主題在濟慈的詩中反覆出現。例如:

  

  和她同住的有「美」──生而必死;

  還有「喜悅」,手指永在唇邊準備

  飛吻作別;還有「歡笑」是鄰居

  啊,痛楚的愉悅,只要蜜蜂來飲,

  它就變成毒汁。(節錄〈憂鬱頌〉[7]

   

  濟慈的看法在這段文字中明顯的揭示出來。美與死,痛楚與愉悅,是孿生般 的存在,無法真正脫離另一方。濟慈在〈秋頌〉中看到的亦是,美麗的事物難以 長存,注定邁向衰亡。觀楊牧〈給時間〉,則是所有美好記憶注定走向遺忘,兩 者同樣透過季節遞嬗表現此概念;然他們兩位詩人皆未對美景持悲觀態度,而是 透過季節象徵這樣的過程。

  〈給時間〉中,楊牧利用縮時攝影般的技巧,以鐘乳石總結時間的動靜與循 環。楊牧日後回應這首詩:「一個剛告別少年歲月的人對時間能有多少認識……但我還是珍惜這首少作其中自然取擇的比喻,一種沉甸以揚躍的結合,時間的動 靜。」[8]由此證明,楊牧在本詩中利用「沉甸∕揚躍」、「動∕靜」間的轉換,以及「新生∕衰老」等,表達他對時間對立本質的看法,最終呼應到濟慈的「美與死」。

  最後來看筆法,〈給時間〉最後四句,先是叩問「記憶」為何,對映著第一 行的「遺忘」,但這次以相對簡短的譬喻,取代了遺忘的多層次場景。此四句的 寫法,再度令人聯想到濟慈詩中的片段,諸如:

  

  請輕輕鎖上這潤滑的牢門

  啊,請封閉我這靜寂的靈棺(節錄〈詠睡眠〉)[9]

  

  我在黑夜裡傾聽;啊,多少次

  我幾乎愛上了靜謐的死亡(節錄〈夜鶯頌〉[10])

  

  這兩段詩文再次呈現了「美與死」的概念,「永恆的黑暗」對應「靜寂的靈棺」, 「死亡的甜蜜」對應「靜謐的死亡」,皆是在體現「平靜死亡」──美與死的終極融合。在〈給時間〉末段,詩人決定去「擁抱原始的憂慮」,只求當記憶(美麗)必須與遺忘(死亡)結合,永恆埋葬入黑暗之時,仍能保有一絲甜蜜。這樣相似性如此之高的收尾,足見葉珊時期的楊牧受濟慈影響之深,無論是在形式、 概念、意象或筆法上,皆承襲了這位英國浪漫詩人的特徵與精神。

  濟慈對楊牧的影響並不僅限於葉珊時期。寫於 1978 年的〈夭〉[11] 也展現出這樣的影響:

  

    你在傾聽小魚澼濺的聲音

    張望春來日光閃爍在河面

    微風吹過兩岸垂垂的新柳

    野草莓翻越古岩上的舊苔

    快樂的蜥蜴從蟄居的洞穴出來

 

    看美麗新世界野煙靄靄──

    在無知裡成型。你在傾聽

    聽見自己微微哭泣的聲音

    一片樹葉提早轉黃的聲音

 

  〈夭〉雖已不算楊牧早期之作,卻有著相當濃厚的濟慈風格,也像是〈給時 間〉更成熟幽微的版本,同樣以季節作為意象,也同樣在傳達「美與死」雙生的 概念。詩中以「微風∕垂柳」、「野草莓∕舊苔」、「快樂的蜥蜴∕蟄居的洞穴」, 一步步加深描繪隱藏在春之美好下命定的傷逝,美麗新世界,卻來自於野煙遮蔽 一切的無知。詩行至此,讀者開始感到不安,那純真的無知,提早轉黃的樹葉, 正是秋頌裡那群「以為日子將永遠暖和」的蜜蜂。

  如同濟慈的浪漫某方面來自個人苦難的抵抗,此時的楊牧,也在學院的內與 外經歷了戰爭、民運,經歷了美國與臺灣動盪不安的年代,以及個人婚姻情感的 不順遂。然而,他們都保持著對美與愛的堅定信仰──儘管逝去的陰影時時環伺。〈夭〉之中,楊牧已經不若〈給時間〉裡的少年,祈求甜蜜的死亡,而是以真誠的愛與熱情,感知並坦然接受世界的一切──無論是美麗與死亡。

  「我願做信仰的烈士──愛是我的信仰,我可以為愛而亡。」[12]濟慈在給愛 人的信中如此寫著,或許楊牧從濟慈身上承襲最多的,並非行文的筆法,也非意 象的傳遞,而是對於世界的美與愛、對於年少的自我,那份浪漫真誠、永不熄滅 的詩人之心。誠如他之後在〈春歌〉寫下的:「憑藉著愛的力量,一個普通的∕觀念,一種實踐。愛是我們的嚮導」[13]

 

[1] 楊牧:《葉珊散文集》(臺北:九歌,1994年11月)。

[2] 楊牧:〈抽象疏離──那裡時間將把我們遺忘〉,《九十三年散文選》(臺北:九歌,2005年),頁381-382。

[3] 查良錚(譯):《濟慈詩選》。(臺北:洪範,2002年4月)。(原作者:John Keats)頁94-95。

[4] 楊牧:《楊牧詩集I:一九五六—一九七四》(臺北:洪範,1978年9月)頁306-307。

[5] 同註2,頁380。

[6] 同註3,頁 173-176。

[7] 同註3,頁 179。

[8] 同註2,頁 380-381。

[9] 同註3,頁 82-83。

[10] 同註3,頁 138-139。

[11] 同註 5,頁178。

[12] SymbiosisCollegeofArts&Commerce:Keats'letterstoFannyBrawne,第1頁。(最後瀏覽日:2023年10月27日)。https://symbiosiscollege.edu.in/assets/pdf/e-learning /syba/English/Keats-letters-3.pdf

[13] 同註 5,頁378。